海上茶路
讓我們慢慢接近1886年,這個對中國茶業有著特殊意義的年份……
1874-1875年,美國由廈門運回的烏龍茶達34.7萬千克。1858-1864年,單由廈門口岸輸出的烏龍茶就有181萬-317.5萬千克。可以說19世紀是武夷茶(包括綠茶和烏龍茶)風靡歐美的時期。
關于鴉片戰爭以后,我國茶業因紅茶出口的劇增而急劇發展起來的記載,福建、廣東、江西、湖南、湖北的有關方志中隨處可見。舉例來說,如同治5年《崇陽縣志》載:“道光季年,粵商買茶,其制采細葉暴日中揉之,不用火炒,雨天用炭烘干,收者碎成末,貯以楓柳木作箱,內包錫皮,往外洋賣之,名紅茶。”
鴉片戰爭后,由于外商能直接在中國開行、開廠、設庫、設棧,使中國茶葉貿易和茶葉生產,出現了一個飛躍發展的局面。檢閱同治5年(1886)至光緒26年(1900)的有關茶葉出口數,我們可以發現,1886年,是我國歷史上茶葉生產和出口的一個重要轉折點。此前的統計,我國茶葉出口的數額,繼續道光末年和咸豐年間的逐年跳躍式增長。1886年后,由于英國在印度、斯里蘭卡引種茶葉獲得成功,大批新茶園投產,他們對自己的茶業實行保護政策,致使中國茶業由持續快速發展,蛻變為連年急劇大落。
這種大起和大落,正好也構成我國茶業由古代向近代轉化的獨特背景。鴉片戰爭以后,隨各國從我國輸入茶葉逐年增長的需要,我國特別是福建、廣東、江西、安徽和湖南、湖北等省的茶葉生產,在同治年間,一哄而起,出現了一個盲目發展的高潮。以福建為例,如《東瀛識略》所載:“茶固閩產,然只建陽、崇安數邑。自咸豐初請由閩洋出運,茶利益溥,福、延、建、邵郡種植殆遍。”關于福建同治年間植茶的風起,其時閩人卞寶第也有這樣一段形象的記述:沙溪“由永安入境,物產茶。土著不善栽植,山地皆租與汀、廣、泉、永之人,并且將山旁沃壤棄而出租者,輕本重末,大妨農業,由是客民眾多,棚廠聯絡。”另外《光澤縣志》中也提到,“咸豐、同治以來,遍處種茶,生息亦廣”。
因此,當1887年以后我國茶葉出口連年遞減,茶葉市場一天天被印度、錫蘭擠占,我國茶業日趨衰落時,我國的茶商、茶農和有關官紳,開始只會感到突兀、茫然和有點不知所措;但情感接下來的變化,必然是從陶醉回到現實,從失落中尋找原因,痛定思痛,最后確定奮起走改革和重整我國茶業之路。
我們也可以這樣說,1886年,是我國古代或傳統茶業發展最后所達到的一個巔峰,這個巔峰,同時也是其發展的終端;自此之后,我國古代茶業就一天天衰退和朝著近代的方向轉化了。